雅骚分章阅读 2

小奚武陵歪着脑袋看了少爷眼，少爷的青布眼罩并没有摘，武陵心：“少爷耳朵现在灵得很，点点微声响少爷都听得清二楚，这似乎妙，都说瞎子耳朵格外灵——少爷眼疾能好吗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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武陵有点担心，若少爷眼睛好了，那可就难侍候了，说别的，单这每天听书就够和张彩两个受的，真是怪哉，少爷以眼睛好好的看书，现在眼睛有病却想起读书了，这是折腾吗，若眼睛好了，那读再多的书又有什么用，难还能参加科考！

武陵还觉得少爷自眼睛有病脾气也了很多，起先是哭闹非常躁，这也难怪，好好的眼睛突然看到东西谁急，少爷就沉默寡言了，再就让和张彩两个流念书给听，而且说话气也和以很样——

怎么样呢，就好像少爷突然成了，让小奚武陵生陌生和敬畏的觉。

投醪河西通府河，南连庙河，在流经绍府学宫折了个湾，嘉靖二十年张氏族资将河拉直，这个湾就成了张氏宅的河，张氏族聚居在河湾两岸，有座三拱石桥连接，河东的称东张，西岸的称西张，西张富贵，东张贫弱，除了冬至祭祖和些宗族议事之外，东张和西张往多，毕竟血缘关系已在三代之外，逐渐淡薄，而且因为贫富和地位悬殊，东张难免卑怯，西张难免骄气，相很难融洽，所以也就怎么往。

现在是夏季枯期，投醪河这个河湾只有两丈多宽，三拱石桥左右二拱面都没有，就成了盛夏纳凉的好去。

张原坐在拱桥的块青石，听着流的声音，嗅着气和的味，受着习习凉风，眼睛蒙着的青布罩散发着清凉药味，这个眼罩是绍名医鲁云谷为特制的，眼罩里有清明目的药。

“少爷，去拿钓杆，边乘凉边钓鱼。”

张原听着小奚武陵的步声跑去又跑，觉得心里非常静，从没有这样的静，自从两个月莫名其妙成了绍府山县张氏子，而且眼睛还有病，张原的惊恐、焦躁、苦、茫然可想而知——

觉醒回到了四百年，谁能淡定？

也是原的，成了少年，名字倒是样，姓张名原，现在的还有表字，张原，字介子，生于万历二十六年，今年虚岁十五，两个张原的灵融，就是现在的，当然，世的灵是主宰。

两个多月去了，在幽暗中张原想了很多，繁嚣落定，躁归静，回首尘虽觉无奈，可既然到了这里，那就好好活着。

世的张原喜欢读书，读复旦授樊树志的《晚明史》，对万历、天启、崇祯三朝的历史有点了解，黄仁宇的《万历十五年》也读，知万历十五年就是公元五八七年，现在的生于万历二十六年，今年虚岁十五，也就是说现在是公元六二年，离明朝灭亡还有三十二年

“晚明、江南、绍张氏，还有什么？”

只小蛙从河滩的杂草石丛中跃，蹦跳近，把戴着眼罩端坐的张原当作泥塑木雕，放肆地跳到张原的鸠头履，鸠头履，小蛙甚是捷，觉危险，迅即跃起，料有把如半边天的扇子地扑，小蛙遭当头，打回地面，只已举起，就踩——

“饶去吧。”

凝在半，回神的小蛙赶跃蹿逃命。

在河边钓鱼的小奚武陵回头问：“少爷什么事，饶什么？”

“没事。”张原放，缓缓摇头，边微笑意，心里的话也知是对谁说的：“这样的世，又能怎么样，才十五岁，眼睛都知能能治好——晚明的江南，末世繁华，名士风流，且先慢慢领略，再考虑其。”

风从西岸吹，带缥缈的歌声，仿佛污泥的莲，在烈烤炙蒸发腐朽的甜——

小奚武陵奋地：“少爷，听，西张宅子里的‘可餐班’又开始唱曲了！”

张原侧耳听，箫笛悠扬伴奏，声调缓婉转，字字清晰入耳：

“原姹紫嫣开遍，似这般都付与断井残垣。

良辰美景奈何天，赏心乐事谁家院！

（恁般景致，老爷和再提起）

朝飞暮卷，云霞翠轩，雨丝风片，烟波画船。

锦屏忒看的这韶光贱——”

张原心：“这是汤显祖的南曲《牡丹亭还记》，临川四梦卷之作，这个时候就已经到流传搬演了吗？”

第二章 钓之夏

知怎么回事，对岸墙里的丝竹歌喉很就沉了，往可是吹拉弹唱好阵子的，小奚武陵觉得有些无趣，担心少爷没曲子听就回去继续听读书，回头看，少爷坐在那用折扇敲着膝盖，似乎在想什么心事？

“少爷现在似乎能想事，好学思的样子。”

武陵冲少爷了个鬼脸，继续钓鱼，子急，鱼刚饵就提钓杆，所以总钓到鱼，气忿忿地在那嘀哩咕噜骂鱼，地踢，断有小石子踢落中，鱼都被赶跑了。

张原慢慢走去，说：“小武，让钓。”

武陵赶起，扶少爷坐在圆石，重新钩好鱼饵，将钓杆递到少爷手里，然站在边看，心想：“少爷的子比还急，钓到少爷就能钓到！而且少爷看见面鱼漂，怎么能知鱼没钩？等提醒少爷——”

正这么想，就听少爷说：“小武，声。”

武陵答应声，了头，心：“少爷成神仙了，连心里想什么都知！”当即抿着蹲在边看少爷蒙眼钓鱼。

只见少爷执着钓杆，时时手腕，里的鱼饵也跟着，了会，浮在面那鹅毛管制成的鱼漂沉沉的，鱼钩了！

武陵很想提醒少爷声，却又记得少爷许开的，只好抿着，看着那鱼漂地，心里那个急，少爷倒是急，手稳稳的，是本就知鱼已经钩了吧。

可就在这时，少爷执杆的右手抬，“嗖”的声响，条灰黑的小扁鱼应声而，在中悠悠，鱼尾地甩。

“哇，是条鲥鱼，这鲥鱼个头小，有四寸多！”

武陵喜，追着摘鱼，边赞：“少爷好厉害，蒙着眼睛都能钓到鱼。”

鲥鱼在竹篓子里活泼泼跳，武陵瞧得欢喜，赶又掐截曲蟮挂在鱼钩，让少爷继续垂钓。

却听少爷说：“西张那边有了，看看是谁？”

武陵走桥拱向对岸略张望，就飞地跑回向张原报告说：“是西张的戏班声伎，有十几个，是朝这边的，呃，张三公子也在，会是也这里乘凉的吧，西张亭子阁子那么多——”

张原眉头微皱，这个张三公子名张萼，字燕客，今年十六岁，在堂兄中排行第三，这是西张小辈的排行（张原是东张子，参与西张的排行），东张贫弱，但毕竟也是族，贫弱只是相对西张而言的，张原家有仆有婢，食愁，但与张萼的家境相比，那简直是个天个地，西张富贵，张萼家之豪富更是冠于西张——

少年张原对西张的那些族伯（叔）祖、族伯（叔）、族兄了解得并多，只知的曾祖与张萼的曾祖是同胞兄，张萼的曾祖张元汴是隆庆五年辛未科殿试状元，而的曾祖到老都只是个生员，西张、东张就是从那辈起开始拉开距离的——

至于张萼的张葆生，张原知的是，张葆生是万历二十四年举，工书画、赏鉴，游遍天，董其昌、陈眉公都是好友，是绍府首屈指的收藏家，秦铜汉玉、周鼎商彝、窑倭漆、厂盒宣炉、法书名画、晋帖唐琴，没有收集的，但其独生子张萼却是个十足的败家子，是非常聪明，就是贪，张萼的贪可是般少年的那种顽——

年初在杭州，张萼在北关街市看到有户家养金鱼，五条小金鱼彩斑斓可，就买，家卖，是到三十两银子买，万历年间三十两银子若按米价算相当于四百年的民币两万五，在乘船回绍途中，五条小金鱼陆续都了，条丢条，张萼毫可惜——